“抱歉。”方泽谦松开手，轻声道歉。

“没事，你怎么样了？头晕不晕？”禾茉甩了甩被握出红痕的手腕，俯身询问方泽谦。

“无碍，别担心。”方泽谦支起身子，从马车的侧榻上坐起来。

“你起来干嘛？赶紧躺下，我先给你上点药。”禾茉见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嘴唇苍白，连忙扶着他躺下。

“嗯……”方泽谦本来想解释说自己没这么脆弱，可话还在嘴边，禾茉不小心扯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不好意思啊……”禾茉看见伤口又流血了，忙拿着包袱里的纱布去擦拭：“我轻点，轻点。”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禾茉并不熟练，甚至可以说手忙脚乱。

周侍卫在外面听着，感觉自己身上也开始痛了，还是快些到城里，找个大夫给看看吧。

马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些，没花多久时间就赶到了青城县。

因着方泽谦有些地方是刀伤，不太方便去医馆，周侍卫只好单独去找了相熟的大夫过来看病。

“大夫，这伤可会留下后遗症？”禾茉看着右肩那处刀伤，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这伤看着凶险，但都避开了要害，我开些外伤的药，再按照方子去抓几副药，吃下去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那大夫经常帮着周侍卫处理伤口，对刀伤也是见怪不怪，治疗起来更是家常便饭，很快他便洋洋洒洒写了几张药方。

“你就按这个给他抓药，一日两次，早晚各一次，按时服用即可。”

“好，多谢大夫。”

禾茉送他离开，拿着方子仔细看了看，她不懂药，看不出什么异样，就先将药方收进怀中，能不能用还有待商榷，最好是能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看看方子……

只是要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呢？

禾茉还在考虑怎么开口离开时，方泽谦便主动递了话头过去：“你来县城可要去见一趟曹大哥？这里离他的面摊没几步路，咳咳……”

“是吗？那我去看看，麻烦周侍卫照顾一下他。”禾茉立马接过话，掀开帘子对周侍卫道。

她知道他能听见里面说了什么。

这也是禾茉忍了一路，没和方泽谦说自己的疑虑，她怕隔墙有耳，万一打草惊蛇，她和方泽谦就一弱一伤，那还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好。”周侍卫侧头看向方泽谦，读懂他眼里的意思。

“我很快的，马上就回来。”禾茉跳下马车，揣着药方，见周侍卫站在马车边上，她担心露馅，还特意绕了一圈，才往李大夫的医馆赶。

“麻烦周侍卫一会儿遣人将她送回赵家村。”方泽谦从一开始就不想带着她去，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他更加不愿她跟着自己去衢州冒险。

“她都已经开始怀疑我图谋不轨了，我找的人……她可能不愿意相信。”周侍卫干脆将她一路上谨慎的操作都说了出来：

“我给她的水一口不肯喝，桌上的这些糕点也一块不吃，连给你涂的药，都是看见其他人涂过才愿意给你涂，你手边那瓶上好的药膏更是动都没动过。”

说着说着，他都有些委屈了，一腔热忱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

“嗯，她一直很聪明。”方泽谦拿起手边的药膏，道：“我一会儿会劝她的，麻烦你准备马车了。”

“好。”周侍卫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方泽谦。

我怎么感觉他还有点骄傲呢？聪明怎么了！聪明就能辜负别人一片真心！枉我还准备了祛疤药！

二人谈话的功夫，禾茉已经跑进医馆。

“李大夫，你能帮我看看这个方子，可有什么问题？”禾茉一进去，便看见李大夫提着药秤，一边称药一边指点小信。

“什么方子啊？这么着急忙慌的。”李大夫刚听见她的声音，抬头时人已经跑到眼前，见她着急，忙伸手接过方子。

“我一个亲戚上山扫墓时，手被柴刀砍伤了，又从山上滚了下去，这是其他大夫给开的方子，我放心不下，特意找您看看。”禾茉不好明说，只道是亲戚受了刀伤。

“噢，那我仔细替你看看。”李大夫刚开始看着还觉得没什么问题，可越往后看越不对。

前几味药材确实是止血养气的药材，可这后面几味药材，明显不止是治柴刀砍伤的，倒更像是治其他利器所伤需要的药材。

他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禾茉，虽然在马车上已经整理了一下，可衣摆处和鞋子边上的泥土，还有额头处的伤口仍然十分明显。

既然她不愿说，李大夫也不强求，毕竟这药方治柴刀砍伤也绰绰有余，不过就是有些浪费罢了。

“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你这方子开得阔气，要用到的药材在寻常药铺怕是不容易找齐。”

“那麻烦您先帮我抓些能配齐的药。”

药方没问题就好，至于药材一家一家找总能凑齐的，又不是需要天山雪莲、百年人参、千年灵芝这样的稀罕货。

“凑得齐，你先坐下等会儿，我让小信给你拿掉药膏，涂一涂你额头上的伤。”李大夫拿着要秤，挨个拉开贴着药名的小抽屉，边秤还边嘟囔：“还真当我这是一般的药铺啊……”

声音不大，但禾茉还是听见了，笑着赔礼道：“是我眼拙了，看不出我们医馆的厉害！”

“下次记住咯，要什么药材记得和我说，我这儿不敢说包治百病，但你们这些小病小灾我还是能拿捏的住！”李大夫将药包好，递给禾茉。

“这些药一共多少钱，我……”禾茉出门前带着几两银子，可一摸袖口，才发现带出门的银子应该是在山崖下面弄丢了，这就尴尬了。

“不用给，就当是用你上次的那个方子抵了！我这个人从不欠别人人情。”李大夫本就没想让她给钱，看见她还犹犹豫豫站在面前，干脆挥手赶她：“赶紧走！挡着我做生意了！”

“多谢您，下次我来给您补上！”禾茉知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不生气他赶自己走，大大方方地拿着药。

她也确实不能出来太久，还惦记这方泽谦身上的伤，得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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