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锦早就在得知禾茉去厨房那一刻，就回去准备热水了。

还特意用上了方母送过来的药草，说是在一年的除夕夜，洗过这个澡之后，便能洗去这旧的一年的霉运，洗出新的一年的好运。

“夫人，这草药熬出来的水瞧着黑，但奴婢特意将里面的药渣过滤了，捞了好几遍，不会有残渣的，您放心洗。”

水锦将新衣服放在架子上，仔细整理好。

“好，辛苦我们水锦啦！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禾茉心疼她这几日忙，让她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夫人，奴婢就在外面，有事您就喊我。”

水锦自小被卖后，便是按照这样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在款冬院的日子，比之前轻松不知多少，但禾茉的体谅她还是铭记在心。

“你在外间不用一直站着，在我这边坐着休息也没事。”禾茉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便开始沐浴。

今日出了汗，又泡上了药草，禾茉洗得比平时仔细，动作也就慢些。

方泽谦从书房过来，已经收拾好了，等在外间，空闲的功夫也捧着本书。

禾茉从里面出来，看见他也短暂地惊艳了一下。

方泽谦身上穿着的衣服，虽说是禾茉亲自选的，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是不一样的鲜活。

比大红色偏暗一点的颜色，衣领和袖口处都绣有样式简单的祥云图案，剪裁得体的长袍穿在高大的身材上，显得人越发挺拔。

腰间并无配饰，只是头上用简单的玉冠束起，却掩盖不住身上清贵高雅的气质。

握着书卷的手白皙纤长，是让禾茉这个女子都十分羡慕的。

“我快些。”禾茉回过神，见他等在这里，以为是自己晚了。

“慢慢来，我刚刚从娘那边过来，她也没这么快。”方泽谦放下手中的书，安静地看着水锦给禾茉梳洗。

因着今日是除夕，禾茉由着水锦随意发挥，发饰也配得多了些。

但胜在水锦手上的动作够快，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等禾茉收拾好，同方泽谦一起去饭厅时，方母也正好到门口，几人一起落座。

林夜雪姐妹二人，并未在款冬院一起过年，而是去陪着李大夫一起。

禾茉自然尊重她们的选择，而且指不定她们在药铺过年更加自在一些。

故而今晚的年夜饭，就只有禾茉同方家人一起过，一共就四口人，但也不显得冷清。

下人们见主子都到齐了，便开始将今日的饭菜陆陆续续送过来。

有之前禾茉特意交代过的红烧鱼、梅菜扣肉、猪脚炖黄豆这些硬菜，也有鸡蛋羹、小粥青菜、清汤肉粥这样的解腻菜品。

中间最显眼的便是禾茉亲手做的柿柿如意花馍和那只小兔子抱着萝卜的花馍。

方母一进来便注意到了，指着那只白净的小兔子道：“这样式做得巧，看来这次厨房确实是用心了。”

“这是夫人亲自做的，包括旁边那道柿柿如意也是，我们可没出上什么力。”张嫂笑着在一边放碗筷。

“这两样都是茉儿做的？”方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笑眯眯地夸赞道：“这茉儿的手，就是巧啊！瞧这兔子，捏出来跟真的一样。”

“娘，我这中看不中吃，做出来也不地道，之前有个丫头，做的那个寿桃，您一会儿尝尝看，味道比我的正宗！”

禾茉让人将放在矮桌上的寿桃端上来，放在离方母近一些的地方。

“好！都吃，都吃！”方母今日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加起来都多，“今日吃饱，接下来的一年，我们都能吃好喝好！”

“快，都动筷子吃！”方母先动了筷子，招呼围坐在桌边的众人也一起吃，“今日大家都要多吃一些才行！”

禾茉闻言，捧场地先舀了满满一碗米饭，“嗯，听娘的，今日我们都多吃一些。”

禾茉挨着方母坐，自然也就离站在方母边上的张嫂近。

她转过身，小声道：“张嫂，你们现在便下去休息吧，也好好吃个年夜饭。”

“多谢夫人。”张嫂侧身行了个礼，转身带着下人们都离开了。

这也是禾茉之前就同方母商量好的，早在除夕之前便知会了张嫂，让她多准备一些饭菜，院里的下人们也能吃上热乎的年夜饭。

方母不重规矩，禾茉吃饭也不需要人伺候，方泽谦和方齐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不给人布菜的机会，主打一个自给自足。

既然一家子都没这个需求，禾茉便想着让他们下去休息，吃年夜饭的时候，周围站一圈人，也是够瘆得慌的。

……

下人们原本以为自己得等到主子们吃完年夜饭，才能休息片刻，不成想这主子们还吃着年夜饭，就让他们下去休息，而且还准备了饭菜。

要知道以前都是吃主子们剩下的饭菜，就算没动过，那也基本上凉透了，这次居然能吃上热乎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

“大家都自己动手拿吧，给主院的菜都留足了，剩下的都是大家可以吃的。”

张嫂掀开蒸笼，热气腾腾的菜香混着蒸腾向上的热气，传到每一个在厨房的人鼻子里。

诱人的香味勾地韩三口水都要下来了，“好嫂嫂，这些真的都是可以吃的吗？”

“嗯，夫人都交代了，让大伙敞开肚子吃，年夜饭就是要多吃一些！”

张嫂笑着转达禾茉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也放下心来，纷纷上前端走自己中意的菜品，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吃饭。

韩三本就爱吃，人长得也高大，一只手搂走好几只碗，抱着在胸口，吃得像是有人同他抢一样狼狈。

“水锦，你也过来吃啊！这猪蹄软烂适中，扣肉也肥瘦相间，可香了！”韩三吃得满嘴流油，仿佛真的有人同他抢一般。

“你慢慢吃着，我不和你抢。”水锦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盅瘦肉汤。  

主院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方母的笑声，后罩房前的院子里，也挂着红色的灯笼，三两成群的小厮丫鬟们坐在一起，也能吃上肉，喝上酒。

轻松愉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子时，下人们困顿，禾茉和方泽谦也陪着方母守岁。

万籁俱静的夜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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