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吃完饭，见外面的天气不错，便跟着水锦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夫人，我们绕着院子逛一逛，也好熟悉熟悉。”水锦手上搭着一件薄薄的外衣，跟在一旁。

虽然通州和渭城的气候都差不多，天气也比较干燥，温度都不低，但这几日通州城这边下雨，天气隐隐有些转凉的迹象。

水锦担心禾茉着凉，特意带了一件外衣出来，轻轻拢在手上：“夫人，稍微搭着些，免得受寒。”

“还是我们水锦细心。”禾茉笑着披上外衣，刚从室内出来，下午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意的。

“夫人，这院子的厨房后面就是一片空地，黄奇他们估计还在休整，不过也快了，夫人若是想种点东西，可以遣人去集市上买点种子。”

水锦在禾茉吃饭时，就熟悉了一遍院子的环境，带着禾茉走的路也都是平整的小路。

“水锦，我并非到每一个地方都会种菜的。”禾茉见她这般积极地给自己介绍可以种地的地方，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在此处停留的时间应当不长，种子发芽的周期都不够，种不出什么东西的，还免得浪费种子。”

“种子作为农业资源也是很珍贵的，而且好多植物的种子，本身也是粮食，浪费粮食可耻啊！我的小水锦！”

禾茉半开玩笑似的谴责水锦。

在禾茉看来，非必要时，很多农业资源都是不能浪费的，哪怕这些都是常见的植物种子，那也要物尽其用，用好每一颗种子。

如果注定不能完成一个完整的生长周期，那就没必要开始种了。

水锦可能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想法，毕竟她表现地再像一个普通侍女，她终究还是在世家大族中成长起来的。

对这些农活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和实践，单纯觉得新鲜好奇罢了，甚至她也以为禾茉只是一时兴起，对于种下去的东西能不能收获并不在意。

但禾茉其实最在意的就是收成，尤其是在这个各类肥料缺失的时代，她很在意农作物的成活率和收成。

这些东西禾茉不指望水锦能理解自己，她也没办法理解。

……

通州城外的一处客栈，方泽谦抬手敲响了一间房门。

“谁啊？等会儿！”阿庄擦干净手，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下。

“方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阿庄打开房门看见是方泽谦，连忙将人迎进来。

自从方泽谦将人从渭城门口带回来后，便给二人寻了个住处待着，还将之前左贸和那群大夫研究出来的药材送了些过来。

他现在过来，一是想看看花娘恢复得如何？二是想有些问题需要同花娘确认。

“上次同你商量过，今日过来是有些问题要问问花娘。”方泽谦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却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停在外间。

“好，我这就将花娘叫出来。”阿庄见他坐下，知晓他只是在避嫌，便进了里间，将花娘叫出来。

花娘性子有些腼腆，见到方泽谦坐在外间，更是缩在门口不敢出去。

“花娘，不必害怕，方大人是好人，前几日还给我们送了药材过来。”阿庄扶着花娘，小声地安慰着，花娘才勉强少紧张了些。

“大人……您要问我什么？”花娘怯怯地看向方泽谦，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旁的阿庄。

“这个，你是不是见过？”方泽谦将腰间的锦囊摘下，拿出晒干的罂粟放在桌上。

“见过，这个是花种，是虞美人的花种。”花娘看着桌上的东西，轻声道：“我之前在高塔上……替我娘祈福时，还见过不少，都在一个很大的白碗里面。”

方泽谦心下了然，她所说的白碗应该就是高塔上那个白色的圆形建筑物。

“你怎么知道这是虞美人的花种？”

虞美人在东陵并不常见，花娘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要见到这种花应当是容易的。

“是……小伊哥告诉我的。”花娘似乎是在交谈中渐渐放松了些，主动道：“小伊哥是负责清扫高塔的，每日都会过去。”

“他之前说高塔凄凉破败，想种些花增添点人气儿，他当时拿出来的种子就是这个虞美人的。”

“小伊哥说虞美人的花，是上天的赏赐，能得到的人都是上天垂怜，赶上了上天降下的恩赐。”

“上天降下的恩赐？”方泽谦听着这些话，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等等，是那个人，城中跟着自己的那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个小伊哥是什么人？你和他熟悉吗？他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在？”方泽谦凤眸微眯，神情难辨。

花娘愣了一会儿，慢慢摇头，“我同他不太熟，只知道他本来是城中的乞丐，后来好像被人接走了，不知从何处讨了份清扫高塔的活儿，就一直干了几个月。”

“平日里，我都在家中待着，不怎么出门，也就是因着家中母亲生病，我才会连着半月都去高塔上祈福的，这才同小伊哥熟悉起来……”

花娘似乎察觉到方泽谦情绪的变化，又有些紧张，她抓着阿庄的手，整个人都要都在他身后了。

“多谢。”方泽谦见花娘这般紧张，也并未多问。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容易让她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那日的跟着自己的男人，恐怕就是那个“小伊哥”，只需将人找过来，躲在后面的大鱼也能引出来。

只是这背后之人……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一个……

“消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禾茉拢了拢肩膀上的外衣，正准备回去。

二人行至垂花门前，外面巨大的嘈杂声响起，禾茉忍不住侧目。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能看清一些，似乎是一群人正  往后院走。

禾茉还没来得及细听，黄奇便将人都拦在前院。

“诸位何故在此处吵，还请移步到前院，我家主子回来后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我们怎么知道你家主子是真不在，还是在后院躲起来了？”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贺州代表，他平日里欺软怕硬，但惯会见风使舵，是个十足的墙头草，谁倒霉他便欺负谁。

这次能跳出来第一个指责方泽谦，估计是有人在后面给了他别样的底气。

不然上次光是方泽谦露那一手，很多人就已经对方泽谦敬而远之，反正责任都是他一个人承担，即便是最后出事了，上面问罪，他们最多担一个劝阻不力的罪名，也无伤大雅。

没必要再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过来，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向来是没人去做的，但只有同利益挂上钩，没什么是不愿意的。

只是永济州的代表除外，他这次没来，估计是上次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不敢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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