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掌柜的裘衣店就在城南巷尾，稍微一打听便找到了地方。

裘衣店铺面很大，陈列柜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其中一面墙上竟然还展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配上其他奢华的裘皮大衣，一眼看去，雍容华贵像是走进了收藏馆。

薛兴贵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假装淡定的往里走去，喊住一个小二打听道：“于掌柜可在？”

小二看他一眼，淡淡道：“找我们掌柜的何事？”

薛兴贵从竹筐里拿出一张雪白的兔毛，“于掌柜曾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我们有几张皮子，不知道贵铺收不收？”

小二原本意兴阑珊的打量着薛兴贵，等薛兴贵拿出那张毛皮时，眼神一下变得不一样了。

他摆出笑脸：“这位客官，能否让我凑近了仔细瞧瞧？”

薛兴贵笑着将兔毛递过去，悄悄观察起小二的表情，随后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就渐渐安定下来了。

他原本还担心他们的兔毛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家里没人懂鞣制皮毛，所以他们家的毛皮是好还是不好，他们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若是按胡大明的流氓说法，毛皮只要没破洞，那就是好的了。

薛兴贵打心眼里觉得他们家的兔毛完美极了，应该算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奢华的东西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海家看到鞣制好的兔毛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漂亮那么无瑕。

就连海家的姑娘都说他们家的兔毛是她见过最柔软的。

薛兴贵现在看到小二如获珍宝的表情，他立马就知道了，果真没有人能抵挡他们你家兔毛的魅力！

小二激动的看了半晌，依依不舍的将兔毛还给薛兴贵，急切道：“客官，您到里间歇息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过来！”

薛兴贵跟薛柳在里间坐了不到片刻，就见小二领着于掌柜来了。

于掌柜打量两人片刻，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于掌柜笑着让小二上茶，嘴里客气说道：“原来是二位，久等了！”

他来的路上听小二说了，店里来了两位客人，手里有一张极好的毛皮，若是能收下来，他们铺子能接下县城高家的成衣单子了。

薛兴贵高兴的笑起来：“于掌柜还记得我们！我们家的毛皮一做好，我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于掌柜了您了！”

薛柳低垂着眼帘没说话，这于掌柜明显不记得他们是谁，不过是睁眼说客套话罢了。

于掌柜听罢笑了笑，暗自打量了薛兴贵几眼，心里便有数了。

小二在一旁急着搓着手，忍不住道：“客官，不如将毛皮拿出来，让我们掌柜的瞧瞧。”

薛兴贵从善如流的递给于掌柜，自来熟的说道：“掌柜的您瞧瞧，我们也算是老主顾了，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于掌柜翻来覆去看了片刻，“皮子倒是不错，就是这鞣制手法还是有些粗糙了，若是换个老手艺人，定能做的更好。”

薛兴贵满心等着被夸赞，没想到迎头被泼了一头冷水，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

于掌柜点点毛皮：“色泽暗淡了些，定是调制浸泡料的比例不对，蓬松度也差些。”

薛柳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谢于掌柜指点，既然于掌柜不满意我们的货物，咱们改天改良改良技术再来。”

于掌柜一愣，看薛柳不过一个小女娃，笑着也没搭话，只看着薛兴贵说：“相识即是有缘，你这张皮子我按600文一张收。”

小二在旁边跟着敲边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个价格已经是高价了！”

薛兴贵静静的看着对面一唱一和的两人，没说话。

薛柳轻哼一声，起身准备往外走，“小叔，我们走吧。”

薛兴贵将兔皮收起来，一声不吭的也跟着薛柳往外走。

于掌柜一愣，给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小二立马过去将他们拦住：“客人留步！咱们掌柜给的真的是良心价了！”

薛柳转身看向他：“于掌柜真是大善人，不满意我们的货，还愿意出高价，真是感天动地。”

小二看着薛柳一脸讽刺的表情，尴尬的笑了两声：“价钱好商量嘛，总要坐下来慢慢谈不是？”

薛柳摆摆手，“既无诚意，何必浪费彼此时间，于掌柜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我们也不久留了，再会。”

于掌柜一愣，这时终于起身走了过来，笑笑道：“这位姑娘倒是能说会道，二位请坐，我们再商量商量？”

薛兴贵看向薛柳，薛柳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又泰然自若地坐回了谈判桌上，然后将竹筐里剩下的几张毛皮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一字排开。

薛柳抬手示意，淡定道：“于掌柜，给个价吧。”

于掌柜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原本以为薛兴贵两人不过是两个乡下猎户，偶然得了一张好毛皮罢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看走眼了！

“这……你们竟有这么多？”  于掌柜激动的手抖，他小心翼翼的摸过那些皮毛，高声道：“我都要了！”

薛柳：“多吗？我还有更多。”

于掌柜更激动了，“竟然还有？可有带来，我全都要了！”

薛柳依旧那副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揶揄的看了于掌柜一眼道：“于掌柜，你要不要再仔细瞧瞧？看看色泽、蓬松度是不是符合要求？”

于掌柜尴尬的笑了两声，很是能屈能伸的说：“是我眼拙，多有怠慢，还请二位勿怪！”

薛兴贵得意的哼了一声，学着刚才薛柳霸气的样子，傲娇的说：“于掌柜，给个价吧。”

于掌柜伸手比出一个八，“八百文一张，这样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薛柳点点桌子，不容置喙道：“八百文一张，不分毛色。”

于掌柜看向薛兴贵，见薛兴贵也没反驳，只能又苦着脸跟薛柳讨价还价，“姑娘，这纯色的跟杂毛可是两种价钱，你这个价格我们铺子就真的亏本了。”

“我给的也是良心价。”  薛柳哼笑一声，“就以我们家纯色的毛皮来说，八百文可是亏了再卖……不如掌柜的再考虑考虑？”

用灵泉水喂大的兔子，不仅肉质好，皮毛也养的顺滑，以他们家的品质，简直就是吊打同类产品，她没涨价真的已经是良心了。

于掌柜被反将一军，“您也知道，这纯色和杂色，在市场上的价格可差了一倍有余，这杂色的只能出400文。”

薛兴贵眼睛一转：“我们家杂色的少，这个掌柜的放心，保证不让你吃亏。”

小二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凑过去跟于掌柜耳语几句。

于掌柜听完，咬咬牙说道：“那我便收了今日这几张毛皮，日后的生意咱们日后再谈，二位意下如何。”

薛柳笑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行吧，掌柜的考虑好就行。”

小二立马喜上眉梢，等掌柜的点头同意，立马高兴的领着薛兴贵去账房结账去了。

薛家送来的这几张毛皮，质量都是上品，皮毛油光水亮，蓬松柔软，还没有异味，比外面送来的兔皮不知好了多少，随便转手就能卖上大价钱！

小二美滋滋的想着，卖了高价，掌柜的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这可是他推荐的客人！

薛兴贵结完账，便也不久留，高高兴兴带着薛柳告辞了。

他捏着沉甸甸的荷包，感觉这趟赚翻了，临走前还很客气的说道：“于掌柜，合作愉快！”

于掌柜嘴角抽搐，勉强笑着让小二替他送客去了。

今日的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薛兴贵走路都感觉脚下带风，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显然高兴极了。

薛柳受他的情绪感染，也开心的笑起来，即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但这一刻却感觉都不是事了。

薛兴贵开开心心的领着薛柳往布庄走去，“今日万事顺遂，阿婆的绣品也定能卖个高价！”

薛柳听着薛兴贵这句立FLAG的发言，突然间眉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后悔了，应该把欧皇胡大叔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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