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有些不耐烦：“行了，你二婶我历来是个有话直说的，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有关你爹跟二叔的事儿，我不想在这个家里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她虽语气平淡，可流露出来的胁迫之意显而易见，林清极为乖巧地点了点头：“二婶说的是，我跟四姐姐都知晓分寸，不会外传的。”

“清儿我自是放心，你一贯嘴严，只是……。”方氏偏过头，看着不知心底盘算着什么的赵惜淳：“只是淳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二婶还不知道呢？”

赵惜淳闻言一改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到。

“二婶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赵府的女儿，对赵府有害的事儿我是半点都不会做的，此事自然不会外传。”

方氏颔首，如此最好，大嫂不在，决计不能让赵府在我手中出了什么披露，掩唇打了个呵欠：“既如此，你二人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哎，二婶，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赵惜淳突然开口：“虽说祖母今日确实口不择言，说了些糊涂话，不过我却对一事跟祖母看法相同。”

林清脑海中骤然滑过近几日赵惜淳的重重表现，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方氏似乎好奇这个小辈能说出些什么话，压着困倦示意她接着说。

赵惜淳轻咳一声，斜眼快速扫了林清一眼，压低声音：“依我看啊，咱们府上确有邪祟。”

此话一出，方氏顿时想起了现下关在柴房的臭道士，当下就觉得腹内空落落的，一大清早就被折腾起来，心烦的很。

用膳时又听下人讲起了赵老太太的壮举，得知长嫂未归后更是分外烦躁，压根就没了胃口。

见赵惜淳又提起了这个祸头，眉头一皱，心道难不成这赵惜淳也跟老夫人一样让那老道迷了眼，低骂了一声这老太太到底会不会带孩子，一个两个养的都不太正常。

“有时间不如学着你林妹妹多看几本书，别一天到晚净说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像那邪祟。”

方氏眼含警告，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杂乱的正厅，赵惜淳连忙小跑凑到方氏跟前：“别啊，二婶，我认真的，这样这样，我先告诉你个秘密，然后你再听我细说怎么样？。”

“你个小兔崽子别在这跟我找不痛快啊，二婶现在心情突然很不好，哪凉快哪呆着去，小心等大嫂回来我让她收拾你。”

赵惜淳不顾方氏的冷脸，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垫着脚尖凑近方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林清见状不由得放轻呼吸，侧着头试图听清赵惜淳说了什么。

只见方氏一脸诧异，偏头看了一眼林清，而后又紧紧盯着赵惜淳，意图从她眼中看出说谎话时的闪躲，却见赵惜淳一副坦然地样子，方氏稳了稳心神。

“情况确实如此，可我又怎知你说的是真的？”

赵惜淳笑得甚是开怀：“二婶若不信，不如现在就召府医过来看看，可巧了，我就知道个靠谱的。”

言罢抬眼瞧向立在一侧的林清：“不知林妹妹可愿将刘府医借二婶一用？”

“四姐姐说笑了，既是府医，直接派人去趟药庐便是，哪里有向我借这一说。”林清面色淡然，丝毫不顾及赵惜淳语气中的意有所指。

“我也是随口一说，只是顾及着林妹妹尚未痊愈的身子，说起来也巧，刘府医才来咱们赵府不久，第一个接手的主子就是妹妹呢。”

赵惜淳似笑非笑，像是还要抓住这件事不放，林清却毫不退让。

“也都是怪妹妹这身子不争气，总是病着不见好。”林清掩帕轻咳一声，极为担忧地朝方氏望去：“倒是二婶，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传召府医？可是身子哪里不适？”

方氏摆了摆手：“那有什么不适的，还不是你这四姐姐……。”

赵惜淳忙出言阻止：“二婶忙活这一早晨也是累了，不若早点回去歇着，稍后我跟林妹妹再去叨扰。”

言罢眨了眨眼，又附在方氏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方氏打了个呵欠，倒是真真地觉得有些乏了，也不多言，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回了金玉堂。

徒留林清一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赵惜淳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走吧，林妹妹，你瞧这咱俩身边也没有个跟着的，四姐姐心下无聊，不如你随我走一趟药庐？”

林清有些摸不透这位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转念一想，来都来了，走一趟也不碍事儿，二人相携便朝着药庐走去。

几人相继离开了正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道隐蔽的身影，扫视了眼满是狼藉的院落，转身离去。

一路无言，终是赵惜淳先沉不住气了，抬着脑袋，颇为自得：“你就不好奇我同二婶说了什么？”

林清目不斜视，语气毫无波澜：“不好奇。”

“啧，那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会知晓那府医刘墉是你的人？”

“不好奇。”

赵惜淳口中说的府医刘墉，正是林清感染风寒后一直为她开药调理身子的白胡子老头，也是常常跟白芷斗嘴的那位。

若说这刘墉进赵府当府医倒还真是林清的缘故，当年林清一行人千里迢迢从沧州来到京城，途径凉州，曾出手救济过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此人正是刘墉的妻子。

当时刘夫人病重，急需大把银两配药治病，可刘墉囊中羞涩，被医馆伙计百般羞辱，林清见二人可怜，便替他们付了药费。

后京中重逢，得知刘墉医术不凡却在医馆受人排挤，便生了挖人的念头，另盘了个铺子聘他当首席，经营至今口碑也是不错。

前些日子林清病的着实有些厉害，药是整日的吃着，可病却一直不见好，白芷慌了神，匆匆出府找了刘墉，这刘墉也是个爽快的，嘱咐好医馆的事儿，就进了赵府应聘府医。

赵惜淳知道此事，林清并不意外，按着这位最近疑神疑鬼的状态，八成府内多只猫她都得去打探下是从哪个洞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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