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神疑鬼，你怎么什么事都要问上一嘴啊？”

周映并没有直接回答莫川的问题，“人有三急，还不许我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解决人生大事了？”

“你可拉倒吧。”

莫川对此显然不信，“三句话撒八百个谎，不想说就不说呗，难为你还找个借口来搪塞我。”

“知道就好，赶紧忙活正事吧，沧州那边又传信了，咱们这边得加快速度了。”

莫川神色一凛，点头牵着马出了客栈。

崔文俊带着周映收集来的‘物证’与众人在金川分别，临行时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是知道此行收获不丰，回京之后也不好交差。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是林清能管的了，毕竟狄有仪那日来时可给她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赵知乐，被革职了，对外原因不明，狄有仪近来跟大理寺的人走的近些，这才听到了些许风声，说是赵知乐站错了队行事出格惹得圣上不满。

再加上在户部任职期间政务上出了纰漏，圣上一怒之下勒令其居家反省，尚书的职位暂由户部一侍郎暂代。

林清一行人绕过京城直奔晋州，接下来的五六天，都十分顺利，没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店，也没有深夜拜访的来客。

老树抽新芽，一路上生机勃勃，倒是让林清产生了一种外出郊游的错觉。

尤其是身边还跟着莫川跟薛言酌，在元嘉辰的斡旋下，这二人的关系愈发亲密，林清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偶尔看到三五成群流民打扮南下的百姓聚在茶摊面前讨水，林清不是圣母，但看到面黄肌瘦的孩童仍是免不了动了恻隐之心。

说来倒也是稀奇，一行人中还是薛言酌第一个发现林清异样的，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拎着手里的烤鸡腿跑到林清跟前。

近几日夜宿山野，夜晚轮流守夜时，总要有自己找些乐趣，抓鸡猎兔就是一项不错的夜间活动。

既能在夜里活动活动手脚，又能顺手解决第二日的吃食。

“小姑姑，你怎么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可是今日吃的东西不合口？要不再吃一个鸡腿？”

林清看着被烤的外焦里嫩，金灿灿的鸡腿摇了摇头。

“小酌自己吃吧，小姑姑已经吃饱了。”

薛言酌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小姑姑心中烦闷，可是因为上午见到的那个小孩？”

林清呼撸了一把薛言酌脑袋上的头发，“咱们小酌就是心细，连这都看出来了啊。”

“小姑姑闷闷不乐，是因为后悔了吗？”

后悔吗……倒也不是，这一路走下去，说不上还会碰见多少这样的人。

她可以因为一时心软伸出援手，但谁知道你出手救的是知恩图报之人还是贪心不足的。

林清身后是站了不少持刀执剑之人，但面对那些只为活命之人的放手一搏，真的能做到毫无顾虑地拔剑相向吗？

林清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深想，从大燕最北端，一路南下路上的城镇不再少数，大多都设有布施的地点。

心软的父母官肯定也有，但为什么还有人不愿停下脚步呢？

扪心自问，林清愿意在每个城镇的布施处购置米粮让这些人填饱肚子。

但在城镇之间遇到的那些食不果腹的人，且恕林清心冷不愿出手。

“小酌既然这么问，不如给小姑姑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林清并没有直接回答薛言酌的问题，反而是想借这件事看看小酌这一路上可有些许成长。

毕竟整日跟莫川哥那个走南闯北的人呆在一处，言谈之间总该会有些收获。

“其实我觉得小姑姑做的对，小侄儿知道您心善，可并不是所有的困难都是能凭借一人之力完美解决的。”

“行事受限，与其步步做步步留下遗憾，倒不如一开始就放下心中的那点执拗。”

林清倒是有些意外，薛言酌能说出这番话来，轻笑一声。

“你倒看的开，是如何想到这一层的？”

薛言酌手里捧着鸡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莫川叔叔，刚才闲聊的时候他跟我说了早些年他在路州被人讹诈的事儿。”

“说是他上当的时候也就是我这个年纪，让我自己长个心眼，不要老想着当烂好人。”

林清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周映打闹，好似是在争抢最后一口兔肉的莫川。

莫川哥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难为他想方设法的撺掇薛言酌来开导自己了。

“好小酌，觉得无趣的时候多跟你莫川叔叔聊聊天。”

“你莫川叔叔小的时候就天南海北的到处走，见识过的奇闻异事数不胜数，没事多夸夸他，他一高兴就更愿意跟你说这些事了。”

薛言酌乖巧地点了点头，林清见状也是心情大好，此刻的她非常有信心，小酌素来聪慧，等嫂嫂再次见到小酌时，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

“木头木头！快起来，别睡了！”

莫川在马车外面敲的急促，林清迷茫地睁开了双眼。

原本今日已经选好了夜间驻扎的地点，两驾马车上都能睡人。

林清这驾功能齐全的马车也早早拉下了隔板，外间也能供两到三人好生休憩。

可入夜的时候，周映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决定连夜赶路，赶在明日最早开城门的时候入城。

近几日接连赶路，已经四天没好好睡觉的林清是挺不住了，即便马车颠簸的厉害，却还是怀里抱着软枕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林清是觉得在路上自己惊醒了好几次，从起初的下意识睁开眼睛到后来眼皮都不愿意掀一下。

听到了莫川在外面的呼唤声，强撑着把眼皮支开，扫了一眼身边还在睡梦中的紫苑跟白芷，悄悄的把车帘掀起一个小缝。

有些紧张地悄声道。

“怎么了莫川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莫川顶着那张眼下乌黑的‘糙脸’，眼里泛着盈盈泪光，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睡眠不足困的。

“木头，你快看，我们终于要进路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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