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就是山里红吧？陈皮是什么？”铁香婶也不洗衣服了，仔细打听起来，“这两样东西一起煮能治他夜里睡的不踏实？”

“对，山楂就是山里红，陈皮就是桔子皮，晒干的桔子皮，两个一起煮水消食助消化的。”陶姜耐心解释着。

铁香婶连忙点头应下，“行，那我知道了，正好现在是摘山里红的时候，我等晚点给他送学校去，就去山里转转。”

说着，她又顿了顿，“对了，陶医生，那个桔子皮，用野生的行嘛？我们这好像没人种这个，山里倒是看见有的。”

“当然可以。”陶姜说，“只要是桔子皮就行。要是怕酸，就往里加点蜂蜜或者白糖，但是不能多，小孩吃多了糖长虫牙，坏肚子。”

“诶诶，行！”铁香婶憨憨的笑，“我们家穷，也没多的糖给他吃，整点给他放水喝喝就行。”

“嗯。”

铁香婶得了小法子，麻溜的将剩的几件衣服搓完就挑着水回家了。

陶姜没急，慢条斯理的搓着自己的，里里外外。

冷不丁，头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昨晚是你叫梁旗拍我家门要买米买油的？”

“嗯？”

所以昨晚梁旗就回来了？

陶姜一脸茫然，陶凤娟倒是好像没那么不高兴了，将桶往她旁边一放，明知故问道，“看来你不知道啊？那就不是买给你的，挺好。”

陶姜，“.....”

可，是买给她的，她来洗衣服之前刚搬进屋里。

“对了，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来我们村？”陶凤娟是来井里的路上听见有人聊陶姜的事，这会忍不住打听起来。

她家包下供销社后，她每隔一个月的样子就会跟着她爸去一镇上供销社挑货回来，自然知道镇里的条件比他们村里好得多。

也听人提起过，陶姜的老家梅镇发展的比他们镇好，镇里一天一趟班车来回跑县城，路上不说二八杠，就是拖拉机和挎子都能常看见。

陶姜隐隐记起那个陶姜在记事本里写的话，稳妥回答，“我是选派到这边镇上来进修的，进修完，学校分配到了这里，就来了。”

不过，记事本里还提及，‘她’是有选择权的，毕竟现在的村医不比以前人民公社时期，没有固定工分补贴了，只能自负盈亏。

至于‘她’为什么选这里，可能是因为心地善良吧。

“原来是这样。”陶凤娟懂了，又开始好奇，“那学校给你们发补贴嘛？你应该不只有我们看病的医药费吧？”

“...你见过哪个学生毕业后，学校还给钱的？”陶姜无奈反问。

陶凤娟哽住了。

好像是没有。

那...她不免想起卫生室的冷清，生出了些许同情，“那你只种点菜，又没田，靠那药费能养活自己？”

难怪她买米都是几斤几斤的买，竟是比村里人大多数人都穷啊。

村医这工作看着光鲜亮丽的，内里居然这么惨，还不如她这个卖东西的呢。

“不知道。”

陶姜想，走一步靠一步吧。

要实在真养不活，她只能对不起那个陶姜了，她要出去谋生！

陶凤娟古怪的看向她，实在不懂，竟然有人说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的？

还想说点什么，可陶姜只顾洗着她手里的衣服一点要跟她聊的意思都没有，就只能...

“咦，你这里衣哪买的？你去镇上了？”

陶凤娟问着，还激动的伸手过来拿起衣服就看，陶姜刚洗到一半呢，无奈给抢回来。“去了，前段时间。”

陶凤娟没觉得自己动作有什么，又开始怪声怪气的了，“你都有钱买这衣服了，还能没钱吃饭？！逗我玩呢？”

陶姜差点没给气笑了，“我逗你玩什么了？不是你自己缠上来问这问那的嘛？”

陶凤娟被怼的满脸不高兴，气呼呼的把沾湿水的衣服又装回桶里，跑另一边洗去了。

陶姜都懒得理她，幼稚的一批。

加快速度洗完手里的衣服，她又去喝水的井打了两桶水，然后挑着走了。

陶凤娟听见动静，看着连水都只挑得动半桶的女人，真是不懂梁旗为什么会喜欢她！

而且，她还医术不精没救回梁旗妈妈和妹妹呢！

陶姜这厢回到家，把衣服在菜园子旁边支棱的杆子晒起来后，又去菜地里看了看菜。

前面铺的菜籽发是发的挺好，但她仍旧分不清都是些什么菜，只能照例松松土，扯扯草，浇浇肥水。

出园子时，她看了眼，被她吃的只剩角落里的辣椒、空心菜、韭菜，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根红薯藤，只得又拿起锄头再次折返回地里。

管那个陶姜留的什么菜籽，反正，她都种上，长了什么吃什么！

吭哧吭哧，锄头有力的挥动着，不一会，一块地就被挖了出来，她没停下，而是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后继续下一块，然后在下一块。

一包包菜籽被撒下去，直惊得刚寻过来的妇人叫出了声，“陶医生，你这是种什么呢？哪有你这么撒菜籽的？”跟不要钱一样。

陶姜闻声回望，“不然怎么撒？”

“我看看你种的什么。”

妇人说着，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径直开了园子门走了进去看。

“哎呦，你这芹菜籽啊！撒这么多，你一个人回头吃的完嘛？”她说着，眼睛又瞟到了最里头那块菜秧，“你这菜秧打的倒是不错，但是该扯起来来种了。”

嗯？

不是已经种上了，还要种？

陶姜脸上大大的疑惑成功让妇人无语了，“陶医生，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连菜都不会种了？”

“咳~”

陶姜清了清嗓子，开始撒谎，“那个，我前面留菜籽的时候忘标记了，有点不记得哪个是哪个，就全都试着种了点。”

妇人，“.....”

竟然还有这么大姑娘不认识菜籽的？

她也是头一回见。

“来，你跟婶子说，你哪个不认识，我教你认认。”

她本是过来有事的，这会不得不先放一边。

这会正值夏秋之交，是种秋冬菜的时候，要是没种好，面前这村医冬天能有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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