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平时话很少，见谁都三分笑，谁家有事他都会帮忙，刚到村里落户时，他腿上的伤刚好没多久，钱婆婆家修屋顶，他就去了，大家照顾他，也没让他挑大事，就在下面帮着捡捡瓦片，石碎花也去了，说是帮忙，老石做什么她就抢什么干，话里话外的说他的腿怎么怎么样，把钱婆婆说得难为情得不行。”

“第二次是村里老刘头家里修猪圈，他也去帮忙了，他干活还是很利索的，干了半天，石碎花才过去，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不着调的，可她又是送水又是送毛巾，老刘头被躁得不行。”

“后来是村里抽人手修路，家家都得出一个，那次，老石负责填土，他的腿留了病根，阴天下雨天走起来就不方便，石碎花出来帮忙，她干活不怎么样，闲话第一名，差点儿就掉沟里去，老石为了捞她，又伤到了腿，村长怕出事，免了他俩的活计。”

许大婶又举了好几个例子。

都是老石热心帮助邻里，石碎花搅事，然后帮忙中途停止。

花梨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是不是觉得哪不对劲？”许大婶好笑的看着花梨。

“对，听着好像都是石碎花的错。”花梨点头，“她嘴碎又自私，老石热心肠，无奈是个耳根子软的。”

“每次闹出事，老石在外面都会把石碎花狠骂一顿，回家后还会动手，为了这个事，四红跑了好几趟调解，就怕石碎花吃了亏，直到有一次，她去的时候，发现老石嘴上骂得凶，鞭子甩得厉害，石碎花哭得响。”

许大婶说到这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骂是真的，鞭子也是真的，只不过，甩的是家里的石墩子，石碎花不仅是干嚎不掉泪，还拿着大鸡腿吃得欢……”

“他夫妻俩唱双簧啊？”花梨愕然。

还能这样的吗？

“唉，四红当时也没进去，悄悄就回了村屋，她私下里与我和村长说了这个事，村长让我们不要外传，平时多注意着点就行，今天也是因石碎花求到我这儿，村长才让我来提醒你一句，别又被骗了。”许大婶再次叹气。

“那您方才怎么还说石碎花可怜呢？”花梨有点儿不解。

在她听来，那对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有谁可怜的事情发生啊，相反，一个虚伪一个自私，天生一对。

“她看似蛮横泼辣，但在家里，是个做不了主的，老石真要做了什么决定，她是半个字也不会反抗，甚至还会千万百计的帮他达成，有一回，我也忘记了是为的什么事，她硬生生在外面跪了一夜，整个人冻得不行，我起夜时发现的，原本想着带她回家对付一宿，她不敢，还求我别管，求我当作没看见，当时啊，说话都不敢大声，好像喘气重一点就要引来什么猛兽似的。”

许大婶说到这儿，语气唏嘘。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悄悄的关注他家，这样的时候不多，但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

“老石干的？”花梨愕然。

让自家媳妇在外面跪着冻一晚上是什么意思？

就不怕冻病跪残了花大钱？

“除了他，还能有谁。”许大婶愤愤的说道，“他在村里一向有疼老婆的好名声，来硬的会留下痕迹，所以，他就用软的，软刀子磨人呐。”

“原来是这样。”花梨恍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她上次派海东青去盯着老石是对的，那次的举报事件，很可能是老石的手笔。

可惜了，一直没能找到什么线索。

“只是这一次，有点儿奇怪，我在她胳膊上看到了伤，才看一眼，她就把袖子给拉下来了。”许大婶说到这儿，担忧的说道，“阿梨啊，我觉得，老石可能有什么想法，你当心点儿。”

“婶子放心，我会注意的。”花梨点头。

“那行，我去回了她。”许大婶说着，起身要走。

“婶子。”花梨也站了起来，跟在许大婶后面，“一斤黄豆能做三斤豆腐，卤肉可以用别的，供销社的市价换算，您带个话，让她拿东西来换。”

“你给换？”许大婶惊讶的停步。

“换。”花梨点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我想看看他们家会不会做点什么。”

“也行。”许大婶想了想，点头，“我家的位置挺好的，我帮你。”

至于怎么帮，她没有细说。

花梨也没有多问，目送许大婶过了桥，她就往工坊走去。

她留意到，许大婶和石碎花说了几句，石碎花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抹了抹眼泪，两人一起走了。

干活的时候，花梨也在留意外面的动静。石碎花一直没出现，她也就把这事儿扔开了。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石碎花才抱着一个笸箩来到桥头，这次是她一个人来的，在桥头磨蹭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黑狼出现，才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两只小狼警觉的抬头看向那头。

石碎花刚刚踏出的脚步“噌”的收了回去，还连退了好几步。

“石嫂子，你有事？”丁小禹端着给三小只准备的午食走到路上，恰好看到，立即戒备的停步，开口问了一句。

他可没忘记，这位嫂子每次过来都会闹一场，花梨嫂子将黑狼安排看守桥头，原本就是冲着这位去的，只是，这位也真是记吃不记打，怎么又来了？

“那个……”石碎花有些忸怩，目光左右游离了一番，确定花梨不在，她才继续说道，“是许家嫂子说，我可以来换些东西的。”

“这样啊，那，石嫂子你等会儿，我去问问。”丁小禹还是选择谨慎以对。

“行。”石碎花这次很老实，连连点头，说着又把手里的笸箩递了出来，“这个先拿着。”

“不急不急，我先问问。”丁小禹根本不敢接，他摆了摆手，拒绝先收东西，扔下一句话就跑去找花梨。

花梨在卤味坊里。

她准备试鸭脖鸭翅鸭掌这一类的新品了。

丁小禹跑进来把事情一说，立即吸引了陈柳妹的警惕：“她又想干什么？”

“去问问她想换什么。”花梨先打发丁小禹出去询问，才和陈柳妹讲了一下石碎花找许大婶来问情况，不过，这会儿人多，她没讲老石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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