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清芷院，慕云兮闭上房门，一转身却见凤千夜不知何时已等在房中，唇角不由扬起，“多谢……”

“嘘！”

凤千夜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房门拉开一点缝隙，向外瞥了眼拉开房门，“跟我来！”

慕云兮按下心头狐疑，默默跟着凤千夜到了清芷院北侧的假山。

假山山脚的阴影下，躺着两个身着紧身衣、蒙面巾挂在脖子上的壮汉。

“这是？”慕云兮狐疑看向凤千夜。

“埋伏在你房中的杀手。”

凤千夜“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手腕一转，将两人衣领割下。

闪着寒光的长剑托着两片布褛递到慕云兮面前，“这是飞鹰门的标识。”

借着月光，慕云兮清楚的看到，那两片布褛上绣着一模一样的飞鹰。慕盛动作倒快，这边出了永和堂，那边就请来了飞鹰门的杀手。

她哂笑出声，“他还真是看得起我，对付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还请了两个高手。”

她眉心微微蹙起，只怕明早慕盛发现她还活着，会派更多的人来对付她。阴谋，她还能堤防一二，这种实打实的刺杀，她要如何防备？到时万一连凤千夜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着慕云兮蹙起的眉头，凤千夜心中没来由烦躁起来，手腕一转，长剑噌的入鞘。

“区区一个飞鹰门，我还没放在眼里。此事，你知晓就好，其余我来处理。你先回去。”

慕云兮略略犹豫，颔首，“有劳了。”

目送慕云兮单薄的身影远去，凤千夜这才低声道，“出来吧！”

两个黑影一闪跪在凤千夜面前，眸中闪烁着激动之色。

“主子！您还活着……”

“咳！是属下失职，没保护好主子，还请主子责罚。”

“是属下失职。主子，您怎么也不传个消息回去？”

“不必担心，我已无事。”凤千夜如玉的脸庞覆上一抹寒霜，眸子暗了又暗，“他……他在做什么？”

“那晚他在主子房中等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下令打探主子下落。主子失踪的这段日子，他每日都会在主子房中待上一个时辰。”

凤千夜颔首，未置可否，转眸看向一旁还躺着的飞鹰门两人，“把他们送回飞鹰门，通知飞鹰门门主，若他再敢接慕盛生意，我便让世上再无飞鹰门。”

“是！主子……何时回去？”

“还要一些时日，不许泄露我的行踪。”

话音落，他身形一动，已追上适才离去的慕云兮，“我带你再去个地方。”

不待慕云兮开口，他已抬手搭上了她的肩，眸光微滞，她的肩头比他预期还要单薄。

慕云兮身子一僵，还未出声，寒风已撩起她的青丝，光秃秃的大树从她脚下掠过。

她心一紧，本能一把揪住了凤千夜腰间的玉带。

“别怕。”

凤千夜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身形一转，扶着她稳稳落下，却不是地面，而是屋顶，尖利的女子的咆哮声正从脚下传来。

“忘了和你说，王二死了。”

凤千夜松开慕云兮，蹲下，修长的手指扣上青色的瓦片。

“是你……”

“慕盛！”

凤千夜头也不抬截断慕云兮的话，轻轻移开一片青瓦，“慕盛差人去请王婆子的时候，便让人将王二推入了水塘。”

他抬眸看向慕云兮，“我不清楚慕子川的立场，不便让他给你带这个消息。而且……”

而且，人总是愿意相信好的事情，对与坏事，哪怕它是事实，哪怕它就摆在面前，也总会找出千百种否定的理由。

他怕王婆子不信这个消息。

就如他，始终不愿相信是他给他下的毒。

凤千夜垂下眼眸，自嘲一笑，冲下面透出的烛光努了努嘴，示意慕云兮过来看。

清幽的月光倾泻在半跪着的男子身上，恍惚间，与那晚星光下，单膝跪在官道上，扶着长剑的男子身影重合，当时，他脸色灰白，唇紫的泛黑。

那抹身影披着月光滴入慕云兮的心湖，荡起轻柔的涟漪。

第一次，她对他有了一丝好奇。

他武功高强，心智无双，究竟是谁，给他下毒要他性命？

正胡思乱想，见凤千夜诧异看向自己，慕云兮连忙蹲下，循着他的眸光看向脚下房内，地上一片狼藉，慕芷柔正推搡着春桃。

“冷静？我怎么冷静？祖母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过话。”她有些抓狂，早知道她宁愿认下那画像上的女子是她。

“小姐，二爷刚才交代了，您以后不能再叫大长公主祖母，应该叫伯母。”春桃小心提醒。

“凭什么？”慕芷柔的小脸扭曲起来。

“凭什么那贱人一回来，就住我的清芷院，就抢我的祖母？不行，我要她消失！我一定要让她消失！春桃，快，你帮我想个主意。只要慕云兮消失了，一切就回到从前了，我还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女，对不对？”

“小姐！二爷说让你……”

“二爷二爷，你是他的婢女还是我的，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慕芷柔尖声打断春桃的话，“让你想主意你就快想，不然有你好看的。”

春桃跪了下去，“小姐，奴婢哪有什么主意。”

“你个没用的东西！”慕芷柔抬脚正要踹，眸子忽的一亮，生生收住抬起的脚又将春桃扶起，“春桃啊，我记得你父亲是捕蛇人对吧？”

春桃一怔，慕芷柔已推着她向门口而去，“你现在就回家，让你爹抓一条毒蛇，一定要最毒的，明早我就给慕云兮送去。”

“小姐？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你之前不是说蛇是大补之物吗？正好我送去给她补补身子，快去！”慕芷柔一把将春桃推出门外，关上房门，小脸浮上一抹得意，“想做我祖母的孙女，贱人，等着瞧。”

眼前光线一暗，却是凤千夜将移开的青瓦又合上，“一会我去找些硫磺。”

“不用。我不怕蛇。”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倾身在他耳边道，“明日……”

凤千夜眸光微凝，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如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渐渐消融与微白的晨光中。

慕芷柔瞥了眼春桃手中提着的皮囊，眸中闪过一抹得意，抬手叩响了慕云兮的房门，“云兮，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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