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兮狐疑上前，垫着帕子将小锅从炉子上端下，打开，里面是一碟鱼肉，一碟剔了刺的鱼肉。

师兄！

慕云兮的鼻子一酸。她去见大长公主，他却还想着她，为她剔了鱼肉热到炉子上。

她缓缓在桌边坐下，拿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轻轻吹了吹，送到口中，味道鲜美，入口即化，但却酸的要命，让她的心头泛酸，鼻子发酸。

“这是怎么了？”

凤千夜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拖了圆凳在她身边坐下，“鱼肉就这么好吃？”

“你知道什么？”慕云兮没好气的看向他。

这哪是鱼肉，是云华这些年对她的情意。前生，她不知道，今生，她知道了，却不能回应他，甚至又连累了他，说不定还会让他丢了性命。

她垂眸，又夹了一块鱼肉，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恨恨将那块鱼肉捅进嘴里，抬眸看向凤千夜，“你说的不对，我喜欢吃鱼肉，只是自己不会剔刺，以后，你不要再和我师兄争了。”

凤千夜豁然站起，脸色阴晴不定的望着慕云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慕云兮心里难过极了，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低垂着眼眸，一口一口的吃着鱼肉，味同嚼蜡。

一碟鱼肉吃完，眼前却早已没了凤千夜的身影。

她满门心思都在如何将云华从宫中弄出来上，直到天蒙蒙亮了才睡过去。

一醒来又跑了一趟周府，从周女医那得知云华昨日在宫中只是留宿了一晚，皇上还未召见，心弦不由绷的更紧了。

回到清芷院，原本准备小睡一会，可辗转反侧了半天，却一点睡意没有。

“小姐！”百灵安慰她道，“殿下已经给太后娘娘写了信，宫中还能有谁大过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吧，云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慕云兮点头，可心中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半分。

太后是位高权重，但却总有些不要命的小人，她们若是豁出性命对付云华，太后怕也没有办法。

心中正焦灼，便听叩门声响起，随后是慕秀的声音，“云兮，你在吗？”

百灵快步将房门打开，“大小姐昨日不是去花圃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刚回来。”慕秀点头，眸中含着一抹喜色看向慕云兮，“我昨日去看了妆粉、口脂的制作，觉得很是有趣，自己还做了一些。”

“姐姐喜欢就好。”慕云兮有些心不在焉。

慕秀略略犹豫，还是从袖袋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递向慕云兮。

“云兮，你看，这盒子也不大，很多人又有爱占便宜的心思，所以我想，人面桃花的妆粉可以买一送一，买一盒脂粉，送一小盒这种口脂，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很好啊。”慕云兮强撑着笑意看向慕秀，“就按姐姐的意思做就好，再说，我既然将脂粉的生意交给你打理，有什么事情姐姐自己做主就好，不必来问我意见的。”

“嗯，”慕秀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怕做的不好。对了，云兮，你看。”

她将口脂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点点桃色的口脂，“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不要试一试？颜色与你正合适。”

慕云兮哪有这心思，只笑道，“不用试，姐姐做的一定就好，看着就漂亮。”

“还是试一试吧？”慕秀又试探了一句，见慕云兮一点兴趣都没有，眼圈倏的一下红了，低垂着眼眸道，“要不，我试试，你看好不好看？”

一直留意两人动静的百灵笑嘻嘻凑上前来，“奴婢很喜欢大小姐做的这个口脂，能不能让奴婢试一试？”

慕秀眼圈的红意褪去，点头。

百灵笑着接过小盒子，对着铜镜一边往嘴唇上涂，一边含混不清道，“奴婢涂了这个，定然就是府上最漂亮的丫头了。”

说罢，她转身，抿了抿唇，看向慕秀与慕云兮，故作得意道，“怎么样？奴婢好看吧？”

慕秀点头，慕云兮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正欲开口说话，就见百灵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百灵！”

慕云兮脸色大变，迅速冲上前去，百灵小脸已青紫一片，前一息还是桃红色的唇此刻已然泛着黑青。

“中毒了？”

慕云兮来不及探究百灵如何会中毒，疾步冲到柜子前，手忙脚乱将小箱子打开，拿出瓷瓶，倒出解毒丹，冲过来保住百灵，将解毒带塞入她口中，“快，把这个吃了。”

百灵艰难吞下……身子一颤，猛然向前扑了出去，剧烈的咳了起来，一股一股的黑血从口中喷出。

“来人，请府医，不，去请云公子！”慕云兮焦急高喊。

百灵身子颤抖着，扯了扯慕云兮的衣袖，唇边浮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云公子入宫了，您忘了？”

慕云兮恍然想起，昨日德公公便将云华带进了宫里。

她咬牙，一把将百灵打横抱起，“别说话，我带你去济世堂，钱大夫的医术也很高明，他一定能救你。”

她一边抱着百灵向外跑，一边高喊，“来人，快来帮忙。”

几个婆子过来帮忙一起抱住百灵，她又吩咐道，“快去济世堂请钱大夫。”

“小姐，不用了。”百灵在慕云兮怀中虚弱道，“来不及了，奴婢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闭嘴！”慕云兮叱了一声，“你放心，一定来得及。”

“小姐，”百灵努力扯了扯唇角，拼尽全力道，“奴婢最开心的，就是……是……殿下……将……将……将奴婢……给了……给了……”

百灵攥着慕云兮衣襟的手垂下。

“百灵！”

慕云兮唤了一声，百灵没有回应她。

有婆子伸手在百灵鼻前试了试，脸色一白，小心翼翼看向慕云兮，“二小姐，百灵姑娘她……死了。”

慕云兮所有的力气，刹那间耗尽，百灵一下从她怀中滑落，几个婆子手忙脚乱接住，慕云兮无力跪坐在地上。

怎么就死了？

“百灵，她……她怎么了？”慕秀白着小脸踉踉跄跄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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