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慕云兮狐疑看向雀儿，绝望的心里又隐隐生出一丝希望，若死灰复燃，“他可是姓顾？”

雀儿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有说。”

“那他什么模样？”慕云兮紧紧盯着雀儿。

“看上去风流倜傥很是俊俏，对，他还有一个小算盘，小金算盘。”雀儿猛然想了起来。

“东篱公子？”慕云兮凝眸，“他买这些做什么？”

雀儿摇头，“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不过我隐隐听他念叨说，不能老做赔本的买卖，也得挣点银子。”

“多少钱卖的？”

雀儿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一盒，当时我就将是赠品的话憋了回去。”

毕竟，就算在人面桃花，桃花姬才卖一百两一盒。

“小姐，究竟出什么事了？”见慕云兮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喜悦之色，雀儿不由又问道。

“口脂里可能有毒。”

慕云兮看向惊得合不拢嘴的雀儿，郑重神色道，“你先把这两日从花圃送来的妆粉，全部检查一遍，之后这几日送来的妆粉，也务必要全部仔细检查，哪怕压在手里不卖，也不能出一点岔子。”

雀儿连连点头，“小姐放心。”

眼见慕云兮起身，雀儿忽又惊呼一声，“小姐，你刚才说的东篱公子是不是西市的东篱公子？”

“有可能。”之前，凤千夜找人假扮顾东篱，那个假冒的顾东篱手里就拿着一个小金算盘，她刚开始还以为是凤千夜故意找人设计的。

到后来，露儿拿着她写的美人如玉的配方去找顾东篱制作妆粉，回来和他说，顾东篱手里也拿着一个小金算盘，所以，这小金算盘应该就是东篱公子的标识。

“可是他……他自己也有脂粉铺子，他来这买口脂做什么？”雀儿狐疑。

慕云兮苦笑，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还好，落在顾东篱一个人手里，总比落在满朝文武的夫人们、女儿们手中要好。

她匆匆又赶回慕府，给了露儿五千两银子，让她去找顾东篱，将那五盒口脂以十倍的价格再买回来。

这番折腾完回到清芷院，早已是深夜。

因为没有她的吩咐，百灵的尸体还停在她自己的房中没有处置。

想想昨夜好似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百灵还说要给她弄点吃的，她房中还有云华给她剔了刺，热着的鱼，还有凤千夜和她斗嘴，可现在，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百灵躺在那里，再不会说话，再不会动，再也活不过来。

云华在宫中，吉凶不知，生死不知。

凤千夜或是生了她的气，也不知去了何处。

漆黑的夜，如沉重的石头一般压在慕云兮心口，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舔了舔干的翘了皮的唇，打了盆热水，又重新为百灵净面，收拾，不知什么时候，竟在百灵的尸首旁昏睡过去，再醒来，暖暖的阳光正照在她身上。

她抬手遮在眉骨上，能看到无数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上上下下跳动，恍惚间，犹如凤千夜揽着她在银蚕丝上跳跃，恍惚间，犹如那奇特的拐角，可以让她一步从黑暗走到光明。

昨日一刻不停闲的奔波，她都没有顾得上他，可现在，这个睁开眼睛的瞬间，思念，如狂风暴雨猛的汹涌而至。

不过一日一夜未见，她竟是这般想他。

想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这是怎么了？

慕云兮搭在眉骨上的手往下一抹，发现不知何时眼睛竟潮乎乎的了。怎么成了慕秀了？

慕云兮对自己很是不屑。

“小姐，您醒了。”

“百……露儿。”慕云兮从虚幻中惊醒。

“奴婢昨夜回来，见您睡着了，就把您挪到了这边的榻上。”露儿在铜盆中倒好水。

“百灵姑娘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她许百灵姑娘用金丝楠棺椁下葬，葬入慕家祖坟，我娘已经去办这件事了，府上的好多下人都羡慕百灵姑娘呢。小姐不要太过伤心。”

慕云兮颔首，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就算再厚葬，百灵也活不过来了。

她轻吐了口气，看向露儿，“东篱公子怎么说？”

露儿从一旁桌上拿起一小盒口脂递与慕云兮，“他收了奴婢的五千两银票，却只给了奴婢一盒口脂。他说小姐要将口脂买回去也可以，不过要一万两银子一盒。他还说，他的价格很公允，小姐一定会同意的。”

说罢，露儿便默默立在一旁。

慕云兮心底又轻叹了口气，若是百灵，肯定要先骂上一痛这东篱公子，说他一定疯了，之后再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将口脂盖子打开，抬手抹上发髻，突然愣住。

“在这……”露儿忙将放到一旁的骨钗递给慕云兮，“奴婢昨夜帮小姐摘了。”

“以后不用帮我取这个。”慕云兮将骨钗轻轻戳到口脂盒子里，骨钗的尖端瞬间变成黑色，剧毒！

难怪顾东篱说价格公允，就算他要十万两，她怕是也得给吧。

“你去人面桃花找雀儿，再支四万五千两，送去给东篱公子，将剩下的那四盒口脂买回来，记着，别被人瞧见，口脂也万万不敢用。”

“小姐放心。”露儿应声，却并未离去，“齐茵姑娘刚刚求见小姐，奴婢见小姐还睡着，便让她在偏房等着了。”

齐茵？

慕云兮狐疑，自上次花圃被毁，她与邓姨娘一起离去之后，她便再未见过齐茵，她突然过来做什么？

“我这就去看看。”

偏房中，齐茵早就等的不耐，若不是她的小命还攥在别人手里，就冲慕云兮这态度，她早就扬长而去了。

好不容易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不等人敲门，齐茵已一把撩起棉布门帘，看向慕云兮，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瞬间又垂下了眼眸，福了一福，“见过二小姐。”

“你来找我何事？”慕云兮没有与她虚与委蛇的心情，“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必说了。我很忙。”

“呵！”齐茵失笑，“若不是夜公子求我，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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