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清回眸看向身后走来的一袭莲青色迷离繁花丝锦裙的女子，唇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身子也不着痕迹向左移了一小步，不多不少，正好隔断慕云兮望向小内侍的视线。

“见过郡主！”

沈南音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垂下眼眸，又屈膝冲慕云兮福了一福，“见过云兮郡主。”

“小侯爷客气，沈小姐不必多礼。”慕云兮含笑回应两人，向前一小步，眸光准确无误的再次落到了小内侍身上，“这位是新来的吗？”

这次她问的不是沈南音与凤千清，而是落后一步跟在她身旁的唤作画眉的宫婢。

画眉上前看了眼小内侍，侧身便与慕云兮低声道，“回禀郡主，他不是宫中之人。”

沈南音有些慌，转眸瞪了一眼小内侍，谁让你乱跑，惹出祸事来了吧？眼见小内侍低下了头，她才看向画眉，“你又是哪根葱？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宫中之人？”

“奴婢自有奴婢的法子。沈小姐若坚持说他是宫中之人，那就请问他是在那个宫当值的？又是当的什么职？跟着哪位主管？”

画眉低眉垂首，看似恭敬，出口的话语却是极不客气。

沈南音的小脸涨红，正尴尬，就听身旁凤千清笑道，“沈小姐，你忘了，一会的比试云兮郡主也是要参加的，所以早晚她也是要知道的，你就不必瞒她了。”

对呀，她怎么一见慕云兮气的就将这事给忘了。

她感激的看了眼凤千清这才看向慕云兮，“既然小侯爷这么说了，我也不瞒你，他是我父亲特意找来的，一会比试要用，再具体的事情，恕不能相告。”

慕云兮眸光微闪，轻哦了一声，“看来画眉没有说错呀。呶！”

她从袖袋中摸出一枚金裸子托在掌心，阳光下，金灿灿、明晃晃的递给画眉，“赏你了。”

画眉满脸喜色，双手接过，千恩万谢。

沈南音的眸光被那金裸子戳的酸痛，讪讪别看眸光，故作不屑。

只是她想装作看不见，偏偏有人不愿如她的意，慕云兮笑嘻嘻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让沈小姐见笑了，可谁让本郡主什么都没有，就银子多呢。”

沈南音的脸色青了一分。

慕云兮吸了吸鼻子，“沈小姐用的是我人面桃花的桃花姬吧？那种廉价的香粉怎么配得上沈小姐，依我说，你就应该用美人如玉或者是玉女桃花粉。”

无论美人如玉还是玉女桃花粉，一盒都要一百金，她倒是想用，用的起吗？沈南音的脸色由青转红。

慕云兮扫了眼画眉，画眉瞬间会意，当下接口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沈小姐就喜欢这便宜的桃花粉呢。”

“也是。”她凝眸看向沈南音弯弯的柳眉，“你这眉粉怎么能用铅粉，这可对肌肤不好，要用螺子黛，那描出来的颜色不但鲜亮而且与肌肤也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螺子黛好，但螺子黛比铅粉足足贵了十倍，如今府上吃什么都还要算计，哪有那个闲钱？沈南音的脸更红了。

“郡主说的没错，奴婢如今都不用铅粉了。”

画眉轻飘飘的一句话，羞的沈南音红了耳根，她抬腿欲走，慕云兮脚步一横却拦在她身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轻咦了一声。

“沈小姐穿的是我步步锦绣的成衣吧？可看这料子、款式，好像都是去年库房里剩下的，是不是阿玉故意为难你？你告诉本郡主，本郡主替你出头。”

“郡主！沈小姐的父亲可是平准令，奴婢以为就算再借步步锦绣的掌柜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欺瞒沈小姐，定然是沈小姐就偏爱这种过时的款式，粗糙的料子。沈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沈南音整个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涨的生疼，她一把将自己的衣袖从慕云兮手中抽出，绕过她，气呼呼的大步而去，早将那个巴巴躲在她身后的小内侍丢到了九霄云外。

凤千清瞥了眼被撇下的小内侍，眸光一闪冲着沈南音的背影唤道，“沈……”

“沈小姐的穿戴、用品的确有些寒酸，”慕云兮快速截断凤千清的话，“小侯爷叫住她，是想要送她一些脂粉和衣物吗？”

她垂下了眼眸，“小侯爷待沈小姐可真是不一般啊。”

这幽幽的语调将凤千清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不是，云兮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问她沈大人在哪？”

“啊，”慕云兮一怔，忙垂下眼眸，“对不起，那我不耽搁小侯爷了，你快去追上沈小姐问问吧，我也要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了，你……”

她抬眸看向还低垂着眼眸的小内侍，“和我一道走吧，顺便与我说说比试的事情。”

凤千清瞳孔一缩，抬步追上慕云兮，“正巧，我也有数日没有与太后娘娘请安了，与你一起。”

“好。”

凤千清淡淡扫了眼小内侍，“郡主要带他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喜静，不若一会让他在慈宁宫门口候着，等郡主出来再带他去龙泉殿比试。”

慕云兮但笑不语，眼角的余光却极快扫了眼画眉。

“小侯爷有所不知。”机灵的画眉当下开口，“太后娘娘喜欢郡主，别说郡主带一个小内侍过去，就算郡主带一个杂耍班子，太后娘娘心里都欢喜的很呢。”

“你这丫头倒是善解人意。”凤千清淡淡扫了眼画眉，语气和善，眸光却夹杂着斜风细雨。

画眉垂下了头，慕云兮目不斜视，凤千清不着痕迹冲身边侍卫比了个手势，侍卫当下停住脚步，转身而去。

“哎哟！”慕云兮忽的惊呼一声，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莲碧色斗篷，“我忘了换太后娘娘上次赏的那间云霞色的斗篷了。”

“奴婢帮小姐去取。”一直默默跟着的露儿开口。

慕云兮略略犹豫，叹气道，“算了，这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想来太后娘娘也不会怪我的，走吧。”

她一边走一边与凤千清闲话，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眼看快到慈宁宫，凤千清眉头又蹙起。

刚刚那侍卫他差去找沈洪海了，这半晌功夫了，怎么还不见他追来？

不能再等下来，他看向迎面一前一后捧着托盘走来的两名小内侍，眸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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