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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田洪凤、田夫人、老严眼睛冒光。

如果杜预都不行,那就完犊子了。

明天一早,田老师就要革去官职、剥去官袍,失去一切沦为阶下囚。

杜预,全村的希望!

而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杜预还能通过何等手段,破此无头悬案?

杜预悠然吟诵:“小娃撑小艇。”

愁眉苦脸的田洪凤,忍不住莞尔一笑。

杜预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看戏,还有心思写诗?

有趣,有趣。

杜预继续吟诵道:“偷采白莲回。”

田洪凤脸色一肃!

杜预这个偷字,用的极妙。

不光是将女孩子瞒着大人,偷偷摸摸跑出去玩,采白莲的情态描写入木三分,惟妙惟肖,更要紧的是紧扣主题。

田洪凤能感受到,才气在杜预身上飞速流转,彩光萦绕。

老法师,前摇啦。

杜预以诗词破案,早有先例——当年林星河被九头虫劫持,就是他写了那首【青玉案元夕】,以才气锁定未婚妻、蓦然回首、找到那人。

如今,他又要再露一手,以有趣的诗词,找寻自己的官印?

“好,好一个偷采白莲回。”

田洪凤没忍住,摇头晃脑评头论足:“少女天真幼稚、活泼淘气的可爱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行啦,别顾着品诗、掉书袋了。”

田夫人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别打断杜预,让人家说。”

身为妻子,她更关心杜预如何能找回官印。

田洪凤这书呆/子,这时候还有心思品鉴诗句



田洪凤:“···”

老婆,你骂我能不能稍存体面?

我当老师的,不要面子的吗?

杜预笑了笑,又道:“不解藏踪迹!”

他一指碧/波荡/漾、万顷荷花池中的罅隙,喝道:“浮萍一道开。”

才气,冲天!

诗成,达县。

这是一首小令,描写的也不过是一个船家少女搞笑的日常。

故而,哪怕再有生活情/趣,也不能鸣州。

可对于找寻踪迹,破案而言,已经足够。

因随着杜预这首【池上】,那木匣子中,竟然射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

这光芒堂堂皇皇,自带官威。

“是,是官印的官威。”田洪凤眼眸一亮。

杜预点头道:“不错,官印乃是承载一方国运的重宝,所谓积威犹在。哪怕官印被人带走,诗词才气激发出的官威痕迹,依旧能带我们找到真相,窃贼不懂这道理,犹如偷采白莲回的小娃,虽然人回来了,却不知道隐藏踪迹,露出狐狸尾巴。随我来。”

杜预随着官印遗留的淡淡官气,走向学府内一个方向。

在空中,众多纷繁复杂的气中,唯有那道官气,犹如万顷荷花池中的浮萍一道开,指引着官印消失的方向。

“原来如此!”

田夫人惊喜声音颤/抖:“快,快随着杜预,去找官印。”

杜预带着田洪凤、老严几人,顺着若有若无的官气,按图索骥,来到了一处衙门签押房。

“此地,是何人使用?”

杜预抬头。

田洪凤早已恢复了

镇定和从容,目光淡淡:“只是一训导而已。是?”

大唐一州编制,各州设学政,之下设教授一人,学丞十人。教授为正七品。学丞为负责教育方面的事务,从七品。

这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小官,说他是芝麻官恰如其分。

田洪凤甚至记不住他的姓名。

老严提醒道:“老爷,此人是方高第,学丞之一。”

“官印的官威,在此停留过。”

杜预观察着官气浓淡程度,淡淡道:“不超过5个时辰。”

“五个时辰?那必是偷来的!”

老严激动道。

“上!”

田洪凤面色肃杀,淡淡道。

宋佳霖不寒而栗。

他知道,田老师已经动了杀心。

这学政之位,可是他寒窗十年,苦读换来。

就算田老师是不贪不占的清官,但清官就应该被人陷害、下狱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田洪凤乃是法家子弟,绝非什么打不还手的怂包?

他找不到官印,无可奈何,只能认命。

可一旦被杜预找到了官印下落,对于陷害自己的宵小之辈,田洪凤恨不得大开杀戒!

滁州,林如海升迁而去,如今知府空缺,田洪凤就是最高行政长官,暂代一切大小事物啊。

“轰!”

门被轰开。

但空无一人。

隔壁房间的朱志鑫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脸懵逼,不明白田大人为何如此暴怒?

“方高第何在?”

田洪凤直截了当。

“他,今日上午还来,方才临时请假了。”

朱志鑫道:“说是家

里好像来了亲戚,让我帮助照看一下。”

“他家住在何处?”

田洪凤目光一寒。

印,可是官的命啊。

官印在方高第手中,每多一刻,田洪凤就命悬一线、风险大了一分啊。

“我知道。距离不远,我带大人去。”

朱志鑫自告奋勇。

一行人,直奔方高第家。

“方高第乃是本地人,并非科举出身,只是去过太学,做过国子监生。后来家里捐了个出身。”

朱志鑫主动介绍:“才算混上了个从七品的学丞。”

杜预知道,大唐官员体系,其实分为官和吏。

“官”有品级、有俸禄,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朝廷命官”,而“吏”则是隶属于官员的具体办事人员。

官是梁柱、吏是瓦砾,官是主干、吏是枝蔓,官是虎狼、吏为爪牙。至于双方的关系,错综复杂,“官”与“吏”即相互依存,又相互算计,相互提防。

两者前途,天壤之别。

大唐规定,逢官必考,官员出身一定是科举。

而不入流的吏,相对驳杂得多。

从七品,就是一道分水岭,是吏能担任的最高职位。

正七品的县太爷,是官。但从七品的学丞,永远是吏。

小小学丞,敢于算计正四品的学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杜预微微皱眉。

他预感,这事没表面这么简单。只怕田洪凤的官印,想要追回来,只靠一首诗都不行。

果然,当众人冲入方高第家中,到处搜索半日,却只能在柴房发现他

已经凉凉的尸体。

方高第,是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人,死的时候,非常惊恐,仿佛难以置信自己会被杀掉。

“刚死没多久,不超过1个时辰。”

马捕头查看一番,报告。

田洪凤眉头紧锁。

“他家都找遍了。”

老严满头大汗进来,满脸铁青摇了摇头。

田洪凤和杜预,对视一眼,心中一沉。

显然,他们来晚了一步。

方高第已经被人杀人灭口,而田洪凤的官印却依旧不知去向。

方高第很可能不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而是一个可悲的白手套,被用过之后灭了口,真正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田洪凤使用各种法家手段,侦测凶案现场。

杜预继续使用【池上】,观察追踪官印的气息。

但杜预终于摇了摇头:“对方非常机警。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哪怕是官印的气息,也被对方用类似祖传木匣的文宝,给遮蔽覆盖了。无法继续追踪。”

“可恶!”

田洪凤气得跺脚。

众人心情沉重。

对方好像知道杜预拥有不可思议的诗词才能,有可能能追踪到蛛丝马迹,干脆釜底抽薪,杀人灭口,再用高等级文宝将官印装起来。

如此一来,杜预“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的追踪法,只能戛然而止。

线索,再次中断。

“到底,是何人所为?”

宋佳霖忍不住怒道:“如此大动干戈,究竟为什么?”

看着满脸愁容的田洪凤,杜预心中一动。

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对

方这一套组合拳,表面看是对付田洪凤,但实际上冲着自己来到。

因杜预最近厄运缠身,连连遭重。

前段时间,他已经凭借实力,逆转乾坤,成功将对他颇有敌意的林如海,扭转观念,这死对头岳父从不承认婚约,变得有些欣赏杜预。态度大为好转。

但林如海马上就受到压力,送走了女儿,自己也被调走了。

虽是升迁,但杜预头上少了一顶遮阳帽。

这一次,若田洪凤真的免官下狱,杜预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就要彻底崩盘。

很多事,慢慢品,就能品出一点不同寻常味道。

有一只巨大而无形的手,在一点点剥离杜预的友好势力,让他孤立无援。

杜预嘴角微翘。

多亏他及时发现,干预此事。

他不光要帮助田洪凤脱罪,更要反打一拳,让对手有苦说不出。

至于被对方以文宝干扰,阻断才气,杜预也毫不畏惧。

“区区文宝,就以为能干扰我的侦测追踪?”

杜预嘴角微翘。

此时,在高处。

一直在紧盯事态发展的两人,正在激烈争吵。

“你拿这东西作甚?快,还不送走?杜预作诗,能千里追踪,锁定此物!”

“快看,他已经作诗了,正在带着人追踪。”

“不好,他已经找到了踪迹。”

“我早就警告你,会引火烧身!”

“杜预又不是神仙,看把你吓得?”

“别担心,我早已杀人灭口,死人又不会说话。又有逆种文宝遮蔽,能阻挡官气

外泄。”

另一人风轻云淡,从随身暗处拿出一枚黑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匣子。

这匣子每一外面,都雕刻着狰狞的魔头。

魔头栩栩如生,直欲择人而噬。

还有殷红如血、题写上去的一首反诗。

“人头作酒杯,饮尽仇寇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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