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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别离和再聚首


程景平转头问道:“河碧,我们做对了吗?”

河碧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感觉心脏微微地有些抽搐:“我不知道,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程景平眼中微微有了一丝明亮,又问道:“对,我还是会这么选择。可是如果有一天妖族和人族真的开战了,我们该怎么办?”

河碧举起右手,赏了程景平一个脑瓜崩,白眼道:“呆鹅你是不是又犯傻啦?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吧,还两族开战怎么办。就算以后真会开战,等开打了再说呗,现在烦恼个什么劲!”

程景平“哎呦”一声回过神来,不再去想这些。摸了摸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这种事情哪是我该想的,见笑了见笑了。”

河碧见他终于回过神来不再钻牛角尖,也是开心异常:“瞧,本小姐又开导了你一次,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程景平一拍胸脯,豪气云天:“往后十天的早餐我都包了!”

只是一想到红烛镇的早餐,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如今,还怎么回去呢?他们没有杀了狼妖,反而帮着狼妖杀了人族。

再也,回不去了……

二人正默然感慨时,啸擎宇终于带着妖族回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啸擎宇转头对着剩余的妖族说道:“大家都去收拾一下吧,把战死的族人尸身都集中起来,别让人族再亵渎了他们。”

众妖依言行动起来。啸擎宇带着程景平和

河碧来到一片僻静的林间,三人席地而坐。

啸擎宇率先发话:“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们会出手。”

河碧笑道:“是不是很惊讶,很感动?”

啸擎宇突然倒头便拜,三个响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半点不含糊:“围猎村欠你们两个大恩,今后但有差遣,你们尽管吩咐!”

程景平和河碧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如此。程景平想起河碧刚才说的,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这么选择。

这个选择,似乎还不赖。

程景平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叫程景平,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了。”

河碧也赶忙伸出手来:“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河碧,我们也是朋友了。”

啸擎宇也伸出手来:“朋友,赴汤蹈火的那种!”

三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只是今日你们帮了我妖族,此事若是被人知晓,你怕是会有些麻烦。”啸擎宇担心道。

“不只是我们,你们也一样啊。被人族给救了,怕是妖族也会有些想法吧?”河碧也是皱眉问道。

“也是。管他呢,大不了就做一场,谁怕谁啊!”

三人相视而笑,皆有此意。

半晌,剩余妖族收拾好东西,将尸体集中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望着火蛇吞灭同伴、亲人的尸身,啸擎宇也有些泪目。

完事后,分别的时候到了。啸擎宇带着剩余妖族踏上了漫长的迁徙旅途。

个把时辰后,啸擎宇拿出一块

令牌和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红色的点。他们如今便是向着这个红点所在的地方飞去。

那里,是巫黎大陆天妖教所在的地方,也是临行前河碧传音推荐他去的地方。

他望着地图,不知这一路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有多少能随他迁徙至新的家园。

目送啸擎宇离去后,河碧转头笑着问程景平:“呆鹅,你接下来要去哪呀?”

“我要去和同门汇合了,他们等了我许久了。”程景平望向远方,略带不舍地说道。

“哦,那你去吧。我也要去找曾叔了。”河碧心情也有些低落,转身欲走。

“你不是天火圣教的弟子吧?”程景平突然说道。

河碧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转身:“对呀。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是你这只呆鹅自己非要说我是的。”

程景平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那么你是谁?‘河碧’也不是你的真名吧?‘河碧’,是何必要问的意思吗?”

河碧也沉默了一会,转头看着程景平,笑着说:“我就是河碧呀,红烛镇的河碧呀。”随后大步离去,挥手说道:“再见啦呆鹅,后会有期呀。”

她的笑容很灿烂,就像那天早晨,她叫他去吃早餐时的笑脸一样。

犹如一道光。

程景平望着大步离去的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是红烛镇上的河碧,而他则是红烛镇上的呆鹅。

这就够了。

程景平不再停留,向着剑宗的联络点飞去。

此地离联络

点并不太远,几天后程景平便赶到了那里。只是听里面的同门说,其余人在两天前都已经离开了,去了五禽山脉的据点。程景平急忙要了地图,匆匆离去。

赤炎大陆天气炎热、潮湿,因而森林茂密而高大。程景平一路飞来,入眼皆是大片茂密的森林。

直至这天,程景平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条红线,渐渐地,红线越来越粗,由线成面。

那里,便是五禽山脉所在的赤沙荒漠。

这片荒漠中的沙子与普通黄沙不同,呈现一片赤红色。相传是因为上古时期有大能在此炼器,烈焰焚烧千里,整片大地都被烧成了红色的砂砾,自此之后再没恢复,这才造就了千里赤沙荒漠的奇景。

程景平终于来到沙漠中,离五禽山脉便不远了。这段时间除了赶路,他的伤势也已经痊愈。红烛镇、狐仙村和围猎村的经历被他深埋在心底,再不去翻看……

离五禽山脉不过数里远的荒漠中,一顶方圆十丈左右的大帐篷耸立在沙石上,周围零散地围绕着二十来顶大小不一的帐篷。帐篷外一个巨大的防护阵法笼罩,风沙不侵。

这里便是剑宗在五禽山脉的临时据点。

风尘仆仆的程景平降下身形,在阵法外大声说道:“隐峰弟子程景平前来会合。”

中央的大帐篷中,古蛮真人冲了出来,见到程景平恭敬地站在门外,挥手撤了阵法,大笑着拉着他进了据点:“哈哈哈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死不了。好啊,好啊,没事就好!”

程景平见到古蛮真人也是大喜过望,终于见到同门了:“弟子被两个黑衣人追杀,侥幸未死,只是伤势太重,只得先行疗伤,以致耽搁了时日,请师叔见谅。”

古蛮真人大手一拍程景平后背,笑道:“见谅个屁,能活下来就是大好事了,哈哈哈哈……”说完拉着他大步跨进了大帐篷中。

大帐中只见解雨臣、寒若清皆在。除了他们之外,胡三居然也奇迹般地逃出了追杀,出现在了帐篷中。另外,六名护派长老也少了一人。

程景平看着帐中众人,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颤声道:“师叔,和我们一起的……其他人呢?”

帐内众人看到程景平还活着,皆是大喜,只是听到程景平的这个问题,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众人皆低下头去,无人回答。

半晌,古蛮真人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此次我们一行20人,如今尚存的人都在这里了,一共……十人。其余九名弟子和一位护派长老……战死!”

战死!

程景平脑中嗡鸣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有些恍惚。刚上山时师傅带自己回了趟故乡,将娘的坟墓迁到了隐峰。之后这十三载,这是自己第一次出宗门,也是自己第一次交到那么多朋友……

帐中寂静无声。

古蛮真人深吸了一口气,喝道:“好了,都别垂头丧气的,这次是我的失

职。只是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现在我来说一下此次任务,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勉强回过神来,程景平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据观察,重宝出世应当便在这十天半个月了。只是可能并非剑器,再加上我们如今实力折损重大,此次我们不参与夺宝,而是要助其它门派夺宝,以换取别的利益。另外,魔教不知有多少人前来,记住,宝物绝不可落到魔教手中!”古蛮真人严肃道。

众人皆大声称“是”。

简单说了几句后,古蛮真人也是兴致不高,挥手让众人散了。

是夜,程景平翻来覆去无法静心,索性出了帐篷,支起一个火堆,躺在砂砾上,仰头看着星空。

不多时,一个声音传来:“呦,是在看星星呢,还是在想姑娘呢?”

程景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不一会儿,解雨臣出现在眼前:“我说,你支这么个火堆不烤点东西多浪费啊,要不要来只兔子?”

程景平坐起身来,笑着问:“这荒郊野外全是沙子,你丫哪搞来的兔子啊?”

“嘿,这就是本公子的本事了,羡慕也没用。”说完,解雨臣麻利地将一只洗干净的兔子插上树枝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程景平看得叹为观止,这位居然连调料都带了十数种,又是撒,又是抹的,异常讲究。

不多时,一股烤兔子的香气便飘满了据点。

寒若清也自帐篷中出来

,来到二人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要。”

解雨臣这个狗腿子立马献媚到:“这整只兔子都是在下烤给您的,能入您的口是这兔子三生有幸……”

程景平听着解雨臣滔滔不绝的各种花式夸赞,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这时胡三也来了,蹲下盯着烤兔子,一言不发。解雨臣大急:“胡三你别抢,你要吃起来一只兔子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胡三转头盯着解雨臣,还是一言不发。解雨臣被盯得发毛,只好妥协道:“就一只腿啊,多了没有!”

胡三咧嘴一笑:“不白吃你的,我有酒。”说着拿出一坛酒来,连带还有四个碗。

程景平和寒若清皆不喝酒,谢过好意。胡三却还是给四人各倒了一碗酒。

“第一碗酒,敬战死的同门。”胡三把碗中酒倒于地上。

程景平三人也端起酒,倒于地上。

一阵沉默……

解雨臣看气氛不对,嬉皮笑脸道:“你们是怎么摆脱追兵的?当初追我的可是两个黑衣人啊,那厉害的……”

解雨臣口沫横飞地讲起了自己的脱险经历,直说得自己英勇果决,计谋无双。

程景平突然指着天上叫道:“快看,天上有一只牛!”

众人一呆,天上哪有什么牛?

“呀,这牛吹的好高啊,吹这牛的人是个高手,我恐怕不是对手。”程景平皱眉道。

解雨臣一脚踢来:“程景平你大爷的!”

程景平躲过这一脚:“高手,别呀,我认

输还不行么?”

寒若清突然问道:“程景平,你是怎么逃脱的?”

程景平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出,当然,隐瞒了红烛镇、狐仙村和围猎村的经历。

寒若清听后战意磅礴,犀利的眼神盯着程景平:“你又变强了,好在我的神魂也比当初要稳固的多,我们再来比一次!”

程景平顿时一惊,汗毛直立:“师姐,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时候可不是比武的好时机。”

寒若清不再言语。程景平顿时松了口气。

谁知她又说到:“那便拼酒!”

程景平一阵头大:“师姐,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再说我也不会啊。”

“哼,只是没喝过,有什么会不会的。剑使得,酒便喝不得?”说完倒了一碗酒,仰头一口喝完,呛的直咳嗽,皱着眉擦了下嘴巴说到:“该你了。”

一旁的胡三转头对着程景平冷冷道:“要是输了别说自己是男人。”

解雨臣看热闹不嫌事大,盯着程景平说到:“我赌寒仙子赢!”

程景平被它们盯的无奈,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接提起整坛酒抬头就灌。刚一口酒入喉,便被呛的咳嗽起来,只得放下酒坛。

解雨臣和胡三同时斜眼看他,无声的鄙视。

程景平火气上来,再灌!

寒若清见状,微微皱眉:“还有酒么?”

胡三摊着手:“就一坛。”

解雨臣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搬出了三坛酒:“寒仙子莫急,鄙人这儿有。这三坛分别

是清潭镇的玉露酒,老君山的猴儿酒……诶诶,师姐,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慢点,慢着点!”

只见寒若清不等他说完,已经随意提起一坛酒,张口就灌。

胡三也提了一坛,给自己倒上一碗,小口抿着感慨道:“说不会喝的都是豪客。”

解雨臣见没人听自己介绍,捶胸顿足:“你们几个粗鄙之人,当然不包括寒仙子啊。我羞于与你们为伍!”说完自己也倒上一碗,仰头干掉。

不多时,程景平干完整坛酒,满脸通红地打着酒嗝:“谁,谁赢了?”

对面的寒若清已经倒在砂砾上睁不开眼睛了,缓缓举起手指着程景平,再落下,彻底睡死过去。

程景平傻笑到:“看,我赢了,我是男人吧。”说完双腿一软也倒了下来,呼噜声随即响起。

解雨臣也是满脸通红地踢了脚程景平:“是男人不会让着点女人啊,一点不懂怜香惜玉!”转头看到胡三的碗里还有酒,大怒道:“胡三你养鱼呢?这么久了一碗都没喝完,是不是个……”话没说完,人已经倒地上了。

胡三黑着脸,仰头把碗里省的一点酒干了,直挺挺地躺倒,竟是一碗就倒了。

四人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地上,做起了各自的梦。

梦里有重聚的欢乐,也有失去同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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