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王起缓缓睁开眸子，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思维是一片空白。

        除了没那么冷之外，他以为自己仍是在辽东的那片无人炼狱……

        一声叹息传来，一个长发男子的面庞映入他的眼帘，才终于将他拉回现实。

        “醒了？”

        许辰微微摇头，一肚子的话，终究是化成了这两个字。

        兄弟之间，本来就没必要说太多。

        更不会抱怨什么，尽管这个32舍长忙活这一切的同时，那个不是那么体谅人的女友，已经不知道发了多少牢骚。

        又是一道叹息传来，王起侧了侧头，脖子很痛，估摸着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也是差不多了。

        是李龙！

        一个宿舍，一下子多了三个病号，而这一切。陈枫估计还不知道。

        “怎么搞的？”

        许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抱怨成分少，心痛成分多。

        李龙也好，王起也好，都是自家兄弟，这一下子……

        许辰这话一落。李龙更是叹气连连，“什么狗屁老乡会，他大爷的，连个来探望的都没有！”

        也许是有些激动，话刚说完，直接是剧烈咳嗽起来。许辰本是皱着的眉头，又缓了下去，不希望自己的什么情绪，又刺激到李龙这家伙，耽误病情恢复。

        “别自责了，鼻子咋样了？”王起忍着脖子带来的阵痛感，关心一句。

        “死不了！”李龙摇摇头，看向王起，眸色里头透着丝丝歉意，“王起，是得听你的，悠着点……”

        王起刚想安慰一句，免得这大老粗兄弟自责，门口那头已经进来一个值班护士。

        是来让补交住院花销等费用的。

        许辰起身，瞥了一眼王起，本想掏出什么东西，一转头，又忍了下去。

        他是在接到李龙的求救电话后，一路风风火火赶到科技大学，到场时，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狼藉……

        王起被人丛秦燕湖中“捞”起来时，一度是出现休克迹象，就是李龙这种糙爷们，也是焦虑担忧到面无血色。

        好在救护车赶来的不算太晚，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许辰当然知道这段时间，王起也好，李龙也好，都学要静养，所以他才忍住，没有交出王起的手机，同时也是隐瞒了些事情……

        事实上，在办理了住院等手续之后，他重返学校，除了给李龙跟王起带些干净衣服啥的之外，也是顺便喊了个乐队的朋友，帮忙先照看一下陈枫。

        可是女友王怡，却是跟他说了些让他一开始不屑相信的事情……

        直至他随着王怡去了一趟校外的上岛咖啡，在远处搜寻了下，却是看到一对身影。

        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但王怡却是说他是男生，神经大条，有时候女生心思的细腻还有直觉，根本不是你们这些臭男生能比的。

        “……许辰，我可是该做的都做了哈，别到时侯你也好王起也好，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女生要的是安全感，你那个好兄弟王起成天不见人影，也不是那种会哄女生的……也就是我着了你的魔。对你死心塌地的……”

        当时的许辰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女友是小题大做了。

        林秀秀也是人，有个异性朋友也正常，再说了，说不定王起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就是没当回事，匆匆的就赶到了医院。

        直至他守着李龙跟王起一天一夜，王起的那个手机响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但挨个看了，却是没有林秀秀打来的。

        就是神经再大条的人，到了这时候，也是觉得王怡说的可能有点道理。

        也未必是谁的对错，毕竟王起跟林秀秀在一起也没多久，再者林秀秀也是属于那种比较出挑的女生，有男生热情主动啥的，也正常。

        但一天一夜，没个电话信息啥的，似乎有点反常。

        要么是在怄气，要么就是真的在情感方面有点淡了，或许正如王怡所说，女生一旦没了安全感，甭管什么变心不变心的，最起码不会跟热恋那般恨不得黏着你……

        不多时。许辰再回来时，已经还了王起的手机，吞吞吐吐的，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想着等这小子再好一些后，再说这事。

        王起却是朝许辰挥了挥手。等在许辰的帮助下，稍微挪了挪身体，靠在墙壁上，有些自在了，才说出了让许辰跟李龙皆是一震的话。

        事实上，他这个决定并不难下！

        浴血之后。才是蜕变，或者，可以说是蜕变的开始……

        “舍长，李龙，这两天我稍微好点后，会申请休学……我已经有了去处。辽东！很多事情，我一会儿会好好跟你们详细说说，但这个决定不是临时的，只是有些提前罢了……”

        重回秦城前，从辽东那头的疗养院院方人士口中，他已经得知小鱼的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本来他是想在干掉吴运跟段超这些畜生之后，再去辽东见小鱼，也算是了却心头压抑了数年的夙愿……

        但从接到沈鸣那个电话，乃至知道勇哥生死未卜之后，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深陷危险之中，很有可能随时遭遇黑手。

        而且对方可能是刘少卿也有可能是顾凯。但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再不下决定，很有可能连小鱼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是刘少卿？”

        许辰不是笨人，哪怕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但也是猜到了些什么。

        要是不出现变数。前不久才帮自己搞掂那个合同的王起，怎么连谢聪都敢这么嚣张无视？

        王起点头！

        不是不想多说，而是这里头的情况之复杂，三句两句，还真说不清。

        更何况他现在所想的，也已经不是这些。而是在自己重返辽东后，自己这个几个兄弟，还有林秀秀，得确保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可他愣是强收心境。不想在许辰跟李龙面前露出什么不安。

        “舍长，就这两天，你跟陈枫说一下，挂科啥的已经不重要了，你尽快安排他回老家，他行动不便，我最担心的是他……李龙，你也是，这两天如果恢复的还可以，尽快出院……”

        话没说完，李龙已经按捺不住：“王起，到底什么情况？姓谢的都干了我们一顿了。还想怎么地？这是要搞死我们不成，不能吧，就算我们跟他结仇，也到了这个程度吧？”

        王起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带了过去：“不是谢聪！舍长说的对。的确是刘少卿，问题比想象中严重，我真不希望你们几个牵扯进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话一落，病房里头，氛围凝重无比。

        许辰也好。李龙也好，都知道王起这个自家兄弟不会轻易说这话。

        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说明情况的确是有点严重了……

        “秀秀呢？你打算怎么办？”

        许辰终究是忍不住，见王起这次不是开玩笑的，率先打破沉重的氛围。

        除了是问及人身安全啥的，也是打算跟王起说出上岛咖啡看到的事情。

        那个男生。许辰有点印象。

        叫做吴春秋，是信息学院一个博导的儿子，秦城大学里头的关系算是够硬，个别学生毕业后，想要留校当个助教啥的，人有这个能力提携……

        “她最近忙着复习，我要去辽东的时候，再跟她说吧……”

        许辰闻言，心中摇了摇头，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但最后还是生生给吞了下去。

        ……

        ……

        两天后，一个光头青年拎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出现在秦城大学。

        偶尔脖子扭动着，表情一龇，似乎是有伤。

        他不是神经大条的人，但由于勇哥的事情以及小鱼的事情压在心头，很多事，难免有疏忽。

        一如这几天。林秀秀极少有电话打来，他只当是她忙于复习，才没表现出那么黏自己。

        刚到西苑，他掏出手机，正想打给林秀秀，想亲口跟这个女友说些什么。却是看到两道身影有说有笑的并肩走着，就在不远处……

        动作不算亲昵，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普普通通的男女同学关系了……

        拳头一攥，牙关猛咬，心头错杂，怒火疯狂攀升着，转眼间，他压了下去。

        “秀秀！”

        他喊了一声，朝前走去。

        每一步，似乎都有某种东西碎裂引发的声音，在他心底深处响起……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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